采岩耳

  “岩耳炖鸡”是土家一道名菜。但是，有谁知道这道菜充满着惊险、传奇色彩呢?
    岩耳，又叫石耳，状如木耳，面为黑褐色，背面呈灰白色，系高山真菌植物。《本草纲目》说它“气味甘，清平无毒”，有“明目益精之功能”。与密陀参、白枯矾配剂，治泻血等症有特效。经常食用，对降压、消炎、去火及胃病、肝癌患者有一定疗效与滋补作用。《本草纲目拾遗》云：“作羹饷客最为珍”，享有“素中荤”、“植物肉”的美称。旧时与白毛尖茶、菊花芯柚并称为茅岗土司向皇上进贡的三大贡品之一。是皇宫御宴、国宴之极品。故在旧大庸，岩耳被首推为“运往他境之土物上品”(《永定县乡土志》)。
    岩耳附生在张家界砂岩峰林万丈绝壁上，采者必须悬绳系身，穿空凿险方能得之。采岩耳有一整套秘术，局外人莫名其妙。毗邻张家界景区的中湖、兴隆、思难峪、索溪、插溪峪等地有终身以采岩耳为职业者，土人称作“岩耳客”。他们要先投师，掌握基本要领后，再去试习，先矮山后高山，循序渐进，待胆子练大了，就可以缒人悬崖峭壁采岩耳了。
    进山采岩耳头天夜深人静之时，岩耳客必行“封山”祭，所谓“封山”，就是焚香化纸，敬山神，避山鬼，以纸画“万法归井”符，是为“码子”，偷偷用石块压在进山的十字路口隐蔽处。次日进山前，还要在路口烧纸钱看“兆头”，纸灭原地不动，说明“兆头”好，纸灰打旋或升空飞去，那绝对是不好的“兆头”，万万不能进山。进山到了十字路口，还要看“码子”是否被移动，如完好无损，就说明山已封歹，这一天保你平安无事。采完下山后，必须再查验“码予”，如有人移动(或自然移动)，那次日就不能进山。
    “封山”主要是封“山鬼”，封飞禽走兽。岩耳客最怕飞虎剪索。飞虎头面状如老虎，却腋生两翅，似禽似兽，凶猛无比，敢与虎豹争食，其牙齿十分尖利，有时一个俯冲，一嘴咬断绳索，岩耳客必粉身碎骨。有时猴子也来凑趣，虽无解索之忧，但把绳子摇得左晃右晃，还采些山果子，往人头上砸，弄得险象环生。据说“封山”后，就风平浪静了。
    也并不是每座石山都长岩耳的。进山前，要先看水、看沙，若溪谷里是白浸水或属红沙、白沙，就可断定这一带山上有岩耳。
    采岩耳的绳索一般长30～40丈，最长有60余丈的，十七八斤重。岩耳客先从山后攀援至顶，择一稳固树蔸(或石头)安绳，再将用腊瓜藤挽的座圈，套在屁股上，然后慢慢放绳下缒，到了适当的地方，将绳子扎牢，便可左右飞荡采摘了。如此步步下移，当绳子放到极点，再择树蔸重新安绳，直至崖脚收兵。采时用特制小铁铲在石壁上轻铲慢刮，以保持岩耳不被破损，因岩耳生长缓慢，“三年长个疤，五年铜钱大，三十年才长巴掌大”。有经验的岩耳客一般选在春雨或秋雨之后，岩耳被水浸泡，即显眼又易铲。手气好的，一天可采七、八斤。十里画廊有个“八十斤湾”，据说一个岩耳客一天采了八十斤岩耳，这地方就得了这个俗名。因为岩耳来之不易，故价钱不菲，旧时三斗谷换一两岩耳。土司还以岩耳抵上交粮赋的，故许多人不惜以身家性命去干岩耳客这一行。旧诗云：“石耳敷生庐岳颠，阁黎自采入云天；苍龙锐甲层层薄，玉女裁成片片玄。”
    尽管岩耳客小心谨慎，仍然常有葬身万丈峡谷的事故发生，一旦出事，大多无完尸收回，也有寻尸不着永远与青山为伴的，故岩耳客传下来一句俗话，叫“煤炭客是埋哒没死的，岩耳客是死哒没埋的”。
    岩耳客一般结伴进山，互相照应，出事也有个报信的。但彼此联络决不直呼其名，怕山神地鬼晓得了岩耳客的名字把魂灵捉去(类似于无常捉人)，只能打“哨子”(学兽叫)：“呜——呜——”，也不允许与偶尔进山的生人对话。同时，禁止讲痞话，不许讲不吉利的话，行话叫不许“放快”。相传有一名岩耳客在“三姊妹”山之“大姐山”采了三十多斤岩耳，回家逢人夸耀说：“今日我采了大姐，明日就采二姐，后日再采三姐，把三姊妹都采了。”第二天，在二姐山采岩耳时，安绳子的树突然蔸翻了，摔了个碎骨如泥，真“成仙”到阴曹与“二姐”幽会去了。从此，岩耳客再不敢口中带脏，说张家界是仙山圣地，亵渎不得的。
    【附记】吃岩耳须得法，先将岩耳在温水中浸泡二十分钟后，再放入淘米水中揉搓，将含沙洗净，用清水清洗滤干。因岩耳来之不易，一般只作配料，不单独炒吃，岩耳炖鸡、鸭、排骨、猪蹄，其味鲜美，是为大补极品。